程序员猝死 大疆“隐形加班”文化是主因吗?

12月12日中午,一场50人左右的小型追悼会在深圳殡仪馆举行。

死者是一名年仅25岁的年轻人。在追悼会现场,除了大疆公司的同事,还有死者在哈工大的师长同学,以及他的父母亲人。

至今,关于其死因,仍无法准确说清,不少人曾质疑与加班有关。

今年9月,他作为应届硕士毕业生加入大疆,成为大疆影像部下属研发部的一名程序员。

一个多月前,大疆影像部门还在夜以继日地调试一款新的相机产品。11月29日凌晨3点,大疆对外发布了这款最新推出的产品。

但不幸的是,12月8日早7点半,这位影像部程序员在家中突然呼吸急促,其女友对其进行了按压急救并拨打了120。

当8点救护车赶到时,他出现心脏骤停症状并最终离世,终年25岁。

此时,距其加入大疆才3个月。

无加班文化?

大疆的一位负责人对《今晚财讯》也表示:“死者的去世与加班无关,出于对死者的尊重,具体细节不便透露。”

之前,该负责人在接受《南方都市报》采访时称:大疆一直没有所谓的“加班文化”,但年轻人聚在一起,为了共同的技术目标,有时候会很拼。

没想到,这段话一发到大疆的离职员工群里,离职员工们就炸了。有人说:“大疆是没有加班文化,只是有加班考核而已。”

一位已离职的大疆员工告诉《今晚财讯》:“大疆说员工是自愿加班,但实际却有加班考核,并将加班时长作为员工考评的重要指标之一。每个月大疆的HR都会把部门员工的加班时长,发给该部门的领导,作为该员工月考核考评的参考依据。”

他还介绍了大疆的快速辞退机制:“一旦领导觉得你不合格,让你走人,几乎是当天通知当天就必须走人。有时候甚至是上午通知,中午HR就逼着你必须签离职协议走人。”

如今,大疆有约一万二千名员工,整个公司平均年龄约27岁,其中研发人员占比达四分之一。

但员工的更迭也非常快,几乎每天都有人入职,也有人离职。

关于快速辞退,大疆一位管理层是这样回应《今晚财讯》的:“最好的位置永远招不满,而拖后腿的也永远会有,所以公司要调整、淘汰。”

同时,他也否认了大疆有加班考核制度。“加班时长虽然公司管理层可以看到,但公司不鼓励加班,加班太多的团队干部会被约谈和改正。如果出现加班数太多又交付不好的问题,团队干部会被换人。”

高薪背后的压力

大疆的董事长兼创始人——1980年出生的汪滔本身是个极客,也是个技术狂人。

内部员工称汪滔工作很拼,他管得最多的就是研发。除了亲自抓研发,还会参与一些产品的设计。也正是因为他这种对产品的极致追求,才有了今日的大疆。

近日,胡润发布的独角兽指数中,大疆以1000亿元估值居于人工智能板块独角兽的首位。

能加入大疆这样一家科技业独角兽公司,在很多毕业生眼里,已经是很不错的选择。

根据教育部预测统计,2018应届届毕业生人数将会超过820万人,相比2017届毕业生多出近35万人,毕业人数创了历史新高,应届生就业形势严峻。

相关数据显示,2018年第三季度,IT互联网行业招聘职位数比去年同期减少51%,连续两个季度出现需求负增长。

死者的一位同学所说:毕业前,听到他去大疆拿到了36w年薪的offer,当时开玩笑说了句:“苟富贵,勿相忘。”

但高薪的背后,也面临着巨大的压力。

据大疆内部人士称,大疆对员工的考核一般每月员工先自评,然后领导评分,最后汇总到HR。很多员工都担心自己打分的排名靠后,因为大疆很多部门是有末位淘汰制度的。特别是今年以来,大疆一直都有裁员的传闻。

上述大疆负责人对《今晚财讯》表示:“大疆确实部分组有末位淘汰,但裁员是没有的事。”

上述大疆离职员工也对《今晚财讯》表示,在大疆整个公司体系内,研发的话语权最强,当然压力也很大,几乎是全公司加班最多的部门。当然,辛苦的付出也是有回报的。

“研发部虽然辛苦,但拿得也多。年终奖占比大,去年研发有很多人发10个多月的薪水。另外,加班也会体现在年终奖里,同一部门加班多的一般比加班少的拿的年终奖要少。2017年的大疆公司年会大奖奖品——带深圳车牌的宝马车,就属研发部门拿得最多。”这位大疆离职员工说。

据这位离职员工透露,虽然大疆正常规定的工作时长是上午9点到10点打卡,晚上是6点半到7点打卡,但真正7点下班走的人很少。

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是,大疆总部所在的深圳创维半导体设计大厦,一般情况下,七八点很好打车,但晚上十点后打车就难了,因为正值下班高峰。

阿里华为靠边站

在知乎上,有大疆离职员工吐槽说:“大疆加班简直病态,加班到凌晨还美其名曰程序猿喜欢晚上工作,因为安静因为有灵感;老东家,太正常了,普通研发天天加班到十一点,核心研发凌晨两点,能不出事儿么;论加班强度,阿里华为可以靠边站了,大疆成功超越,毕竟应届加班加死还是比较少见的。”

而一条“如何看待年仅25岁的大疆DJI员工或因过劳而猝死家中?”的提问,下面105个回答中,很多在吐槽大疆的加班。

一名大疆在职员工表示:“大疆虽然没有强制实行996工作制,固定工时是早晨10点前打卡,满9小时可以打卡下班,但是一般不会让你准点下班的,总有各种各样的事情需要做。具体下班时间看部门,普通职能部门七八点,九点对研发来说下班算早。如果经常七八点下班,领导得找你谈话,看是不是工作不饱和。

“十一二点甚至凌晨是常规操作,长期这样是人都会出问题。比如室友在核心部门,每天八点半出门,晚上十一点多回家,一周六天都是如此。

“关于体检,大疆也会要求入职体检,据我了解去世的这位同事在校时候身体素质很好,喜欢运动,如果身体有隐疾,入职体检这关是过不了的。另外研发部门最近很忙,很多同事连续好几天十二点下班了。”

对于大疆的种种吐槽,前述大疆管理人员表示:“公司管理层很关注长期的人才吸引力和影响力的增加。我们希望最好的人才愿意加入大疆,那么各方面工作环境的改善是必须的。昨天公司医务室已经开始进行AED(急救)培训了,接下来名下加班多的部门leader肯定会挨个述职的。”

知乎上一位员工对于大疆公告中关于加强急救培训的评论是:挺寒心的。心肺复苏需要学,但是等到真正需要用到心肺复苏,人应该也快没了。

刚刚迈入社会的年轻人同样背负着诸多压力,“在悲痛之余,我们提醒所有人务必养成良好的生活习惯,平衡好工作和生活,切勿超时加班。”